1906年的地震摧毁了旧金山，让这个女人成为了英雄

在诺布山上，植物学家爱丽丝·伊斯特伍德很平静。

“我从不害怕冒险，”多年后她会说，“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当我处于冒险之中时，上帝总是会派人来照顾我。”

这位47岁的加州科学院植物系主任匆匆吃完早餐，打包好午餐，来到博物馆时，街上已经可以看到大火了。博物馆的大理石楼梯已经坍塌，但金属扶手还在。于是，她开始侧身往上爬，脚踩在栏杆之间，一步一步往上爬，一直爬到六楼。在那里，她收集了一千多件最重要的植物标本。她得想办法把他们弄出来。

伊斯特伍德仍然是加州学院的英雄，因为她在1906年地震期间以及地震前后的几十年里所做的一切。那天她保存的近1500个标本和记录是唯一从大楼里抢救出来的材料。它们将成为加州科学院新收藏的基础，用于重建科学博物馆的档案——现在是西海岸同类馆藏中最大的。

然而，在一个崇尚创新者、怪人和最勇敢的居民的城市，兼具三者的伊斯特伍德并不是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字。她的作品被隔离在科学博物馆几乎看不见的研究办公室的墙壁和桌子上。她的名字在大楼最安静的走廊里回响。

莎拉•雅各布斯植物系的馆长他回忆起与植物收藏经理艾米丽·马格纳尼(Emily Magnagni)的一次具体对话。

“我们以前讨论过这个问题，”雅各布斯说。“如果这座建筑在你周围摇摇欲坠，你会冲进它去拯救标本吗?”这些标本对你有那么重要吗?’……我想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会说我们会这么做。”

伊斯特伍德出生于1859年，早年是在她父亲工作的多伦多精神病院度过的。她在丹佛上高中，然后在科罗拉多州教青少年，利用业余时间和金钱探索野外，收集植物，并与其他植物痴迷者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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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是什么吸引我去学植物学，”她后来告诉《纪事报》。“我在家里是个怪人。”

加州学院是为数不多的能让她以研究植物为职业的地方之一。联合创始人阿尔伯特·凯洛格博士(Dr. Albert Kellogg)在19世纪50年代曾努力制定规章制度，欢迎女性进入该部门。伊斯特伍德被学院的植物学馆长玛丽·凯瑟琳·布兰德基聘为植物标本室助理，她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医学院的第三位女性。

伊斯特伍德做了大量的实地工作。她自己设计了坚固耐用的衣服——包括用牛仔布和灯芯绒制成的长裙——并进行了雄心勃勃的旅行，拖着笨重的木制标本机到偏远地区，试图全面记录加州的植物生活。
1894年，她和几个人一起登上沙斯塔山寻找稀有标本。

“非常愉快，”多年后她告诉《纪事报》。“我特别高兴地记得，我们背着麻袋从山上滑下了3英里。”

就连走路上班也成了她研究植物的练习;1896年，她写了一篇关于她沿途发现的杂草的论文，题为《诺布山鹅卵石植物志》。

加州学院植物学名誉馆长托马斯·丹尼尔说，伊斯特伍德对植物的热情是她的生命。除了对波特酒的热爱，几乎不可能找到任何其他兴趣的记录。

“这占据了她的时间、精力和金钱，”丹尼尔说写了一本书关于加州学院植物学的历史。“她用自己的工资给图书馆买了书。她自掏腰包支付部门助理的工资。这是一种承诺。她全神贯注地听着。”

19世纪末，宏伟的六层加州学院总部大楼建成，由石头和大理石支撑，博物馆领导宣布它是“防火的”。

但伊斯特伍德一定是太爱她的植物了，所以才不相信。她把最重要的植物标本——那些讲述加州植物学故事的植物标本——放在他们自己的灾难柜里，她可以把它从窗户扔出去，降到安全的地方。

但是在1906年4月18日的早晨，内阁被损坏了，她不得不临时拼凑。她把一个个标本放在围裙里，把它们放到六层楼的一个朋友那里。

一个世纪后，这个故事的某些部分变得模糊不清。楼梯被毁了多少?她是用绳子把标本放下来，还是用窗帘绑在一起?

但即将到来的大火风暴，以及与时间赛跑的生命危在旦夕，是非常真实的。

“它来了。她看得出来，”丹尼尔说。事实上，当她一大早到达学院大楼时，她就能看到大火沿着市场街蔓延。随着时间的推移，它越来越近了。”

伊斯特伍德征用了一辆马车，把1497个标本和记录放在后面，每到一个新的目的地就至少搬两次。当她最终在克罗克银行的保险库中找到这些植物时，她只为那些她无法保存的标本而哀悼。

“我不觉得这是我的损失，但这对科学界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对加州来说是一个无法弥补的损失，”她在1906年给史密森学会的一封信中写道。“我不为自己被毁的作品感到悲伤，因为当我做这件事的时候，它对我来说是一种快乐，而且当我重新开始它的时候，我仍然可以拥有同样的快乐。”

伊斯特伍德自己的家也葬身火海。她的所有私人物品只剩下她身上的衣服，以及她用来观察植物的顶针大小的镜片或放大镜。

今天，在一群群学生和公众漫步的博物馆地板上，几乎看不到爱丽丝·伊斯特伍德的身影。

非洲企鹅、白化短吻鳄克劳德和霸王龙骨架出现在宣传册的正面，伊斯特伍德的作品可能会出现在“隐藏的奇迹”展览它将学院档案中的一些珍品带到主楼层。大多数普通游客都没有理由知道博物馆里有植物部门，更不用说它历史上的女主人了。

然而，在幕后，有几层楼专门用于各种学科的科学研究，还有一个完全在现场的庞大档案——看起来数量惊人的从地板到天花板的橱柜和秘密房间，里面存放着从蒲公英孢子到皮革躺椅大小的加拉帕戈斯龟的一切东西。

“我想我们的科学藏品总数是4800万到4900万件，”加州科学院馆长丽贝卡·金说，从小蜗牛、压榨植物到大象骨盆，应有尽有。

在学院的科学家们看来，伊斯特伍德的传奇从未老过一天。像雅各布斯这样的植物学家经常遇到伊斯特伍德收集的标本，对她一生工作的范围感到敬畏。

从样书中可以辨认出她那优美的草书。以下几个例子葱属植物Hickmanni这是一种罕见的野生洋葱，常见于圣路易斯奥比斯波和索诺玛县，由一位经过防腐处理的国家元首精心打理，将其晒干、排列并附在纸上。伊斯特伍德的笔记提供了重要的数据。1931年3月21日。粘土土壤。它是在山顶附近收集的。”

雅各布斯说:“肯定有成千上万的人。“这个数字让我很难理解。想象一下，要把所有这些都编入目录需要做些什么。这让我很震惊。”

1916年，新的加州科学院在金门公园开馆，57岁的伊斯特伍德已经把她的抱负从加利福尼亚的植物标本馆扩展到全世界的植物收藏。卢米斯馆长威胁要关闭新博物馆的植物部门，但最终没敢这么做;到那时，伊斯特伍德可以说是比任何一位高管都重要的人物。

师友关系成为这位科学家的首要任务，她从未结婚，但与她的植物学家同行有着密切的友谊。1949年，90岁高龄的她仍在加州学院工作，同时帮助规划旧金山植物园。那年，《纪事报》记者卡罗琳·安斯帕切(Carolyn Anspacher)参观了伦巴第街1221号的小屋，发现杂乱的房间里堆满了植物收藏，还有一位植物学家刚从梯子上摔下来，试图换灯泡。

伊斯特伍德告诉她:“我失去了立足点什么的。”“我没有打碎任何东西，但我受了不少伤，所以你才会在这里看到我穿着浴袍一团一团地走来走去。”

伊斯特伍德那年退休了，但并没有真正退休。1953年10月30日，94岁的她去世时，加州学院还有一张桌子。当时植物标本室里有37.5万株植物标本——大部分是她自己收集的。它仍然是美国最大的植物收藏之一

“我的工作是帮助别人，而不是发光，”伊斯特伍德在她的职业生涯中反复说。

这句箴言似乎在植物系得到了延续，在这里，努力工作很少得到公众的关注。科学家们对一种新型高科技扫描仪该项目将把100万加利福尼亚植物标本数字化——即使知道卡斯提列亚的标本最终与白化鳄鱼一起出现在加州学院t恤或手提袋上的可能性很小。

但在被尖锐地问到这个问题时，丹尼尔毫不犹豫地阐述了该部门工作的重要性。

“我们不打算治愈癌症或其他什么，”他说，“但我们可能是收集这种植物的人，它会得到这种植物，或者有助于解决一些医疗问题。”

丹尼尔补充说，从伊斯特伍德的旅行中获得的知识——植物景观如何变化以及生态系统如何工作——可能对应对气候变化很重要。

“我们正在做的是非常基础的研究，但它确实至关重要，”他说。“我认为伊斯特伍德(很欣赏这一点)，这就是她前进的动力。这不是为了让自己出名。它是关于做好工作和扩展知识，因为这是我们作为一个社会进步的方式。这就是我们希望让事情变得更好的方式。”

30分钟的谈话结束后，丹尼尔精神焕发，走向一个摆满伊斯特伍德照片的架子。

“我想再给你看一样东西。”

他从古董架子上取下一个小圆筒。这是伊斯特伍德从火灾中抢救出来的镜头，她唯一珍贵的财产，她一直戴在脖子上直到去世。那是她的结婚戒指。这是她的目的。那是她的北极星。

现在，它提醒着那些继承她的事业的人。

联系Peter Hartlaub: phartlaub@sfchronicle.com;Twitter: @PeterHartlaub